家乡的桂花茶 文/曹时 小时候,常常听到身边的伙伴们嘟嘟嚷嚷着桂花茶,自家的茶罐里总是少不了桂花茶三个字,在年幼的我的心目中,桂花茶犹如六安瓜片一样有名的。 离开了那片土地后,才知道,那桂花茶一旦誉上了冠山的名号,便是彻彻底底的家乡不算有名的...
桂花的散文(精选22篇)
家乡的桂花茶
文/曹时
小时候,常常听到身边的伙伴们嘟嘟嚷嚷着桂花茶,自家的茶罐里总是少不了“桂花茶”三个字,在年幼的我的心目中,桂花茶犹如六安瓜片一样有名的。
离开了那片土地后,才知道,那“桂花茶”一旦誉上了“冠山”的名号,便是彻彻底底的家乡不算有名的特产了。
家乡的桂花茶出产于冠山,在家边上,走路不到十分钟的地方,那座小小的山上,种满了茶树和桂花树,刚开始才会诧异于这样的搭配,但到了后来,桂花、茶叶和冠山,便在我心里织起了密密麻麻的线,有着说不出的情愫。
桂花茶里的桂花用的是“纯白银桂”,花期是在九月,那时候满城馥郁的花香啊,便正如宋之问所说的“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了。银桂虽不似金桂那样珍贵,但却是食用价值最好的,纯白的色彩,香气淡雅。
那茶叶一般是人工炒制的,制作成品以后倒与庐山云雾有些相似,芽肥,绿润多毫,条索紧凑秀丽,香气鲜爽持久,滋味醇厚甘甜,汤色清澈明亮,叶底嫩绿匀齐,以“味醇、色秀、香馨而液清”。
冠山上每年产茶的季节在每年的四月五日清明节左右,这时候的茶大抵是直接饮用的,而在冠山茶中的精品却是在秋季,虽然香气淡了些,但香气平和,味道和淡。便有古人说:“春茶苦,夏菜涩,要好喝,秋白露”。
我是几乎不在茶叶里放任何东西的,就连几颗杭白菊放进去,也受不了,觉得菊花的清凉影响了茶的甘醇,至于在茶叶里加牛奶,加糖的作法,更是让人匪夷所思,但奇怪的是,我对家乡的桂花茶毫不抵触,并且感觉桂花和茶融为一体,相得益彰。
后来有幸听大人们讲起一些做法,与别处的作法不同,竟和心字香有些类似,范石湖《骖鸾录》云:“番禹人作心字香,用素馨茉莉半开者著净器中,以沉香薄劈层层相间,密封之,日一易,不待花蔫,花过香成。”而家乡的桂花茶也是用“漬”的方法,把桂花的香气一层一层的冒上去,也无怪茶味和桂花融为一体了。
桂花茶冲泡开来后,香高,味醇,形美,还可以多次冲泡,每一泡都别具风味,细腻悠长,久久不散。这桂花渍入茶中,还含散瘀,去积,化痰功效,强化绿茶的保健作用。
家乡的桂花茶,便用馥郁的香气,哺育着一代又一代人的成长。
故乡的美
文/江风秦雨
这个世界,美的东西真的很多,比如清晨冉冉升起的朝阳、比如晚霞辉映下的湖面、比如春天里盛开的百花、比如秋天里炽热的红枫,然而,在我心中最美的还是故乡常州。
每一次从我生活工作的北方回家乡,我都会仔仔细细地去欣赏我的故乡。
我爱故乡的香樟树:
从父亲居住的绿洲家园大门外的绿洲桥走下来,桥的两边是一排香樟树,每次回家乡,我都会来到树下观赏。
那香樟树高大挺拔,像站岗的卫士,守护着绿洲家园。它的树冠像是一个不规则的球形,主干粗壮,且树皮粗糙,像是饱经风霜的老人。它的枝干向四周延伸,舒展和谐。狭长椭圆形的树叶,绿的深浅不一,手感柔薄光滑,它的香味没有桂花浓郁,却也沁人心脾。繁茂的叶片,郁郁葱葱,一簇簇一簇簇的,很少有缝隙。阳光下,叶子绿的发亮,像是散发着生命的光芒,给世界增添着色彩。
春天的香樟树更是让我喜欢,那叶片上镶嵌的小花,羞羞答答,特让人迷恋。据说,香樟树的香气能保持很久,所以人们常用它做樟脑丸来驱虫。当我走在香樟树下,会有一个个草绿、绛红、暗红的樟树叶子,像小精灵似的纷纷跳下来,迎接我的到来,给我一个舒畅的好心情。
我爱家乡的小竹笋:
虽然远离家乡多年,但竹笋的清香、鲜美、宛如思乡的情怀,愈发变得醇厚悠扬了。
清晰记得,儿时爷爷养猪的茅草屋旁有一片小竹林,只是一片小小的竹林,是我最喜欢玩耍的地方。
春天,竹子竞相勃发,妖妖娆娆,联袂成片,挥洒着意犹未尽的盈盈绿意。几场春雨后,气候湿润,泥土变得松弛,那苍翠竹林里,一根根裹着厚厚笋衣的竹笋,带着新鲜的雨露,夹着泥土的芳香,破土而出,挺立竹林。站在小小的竹林中,有着融入大自然的舒心和惬意。
竹笋,褪去笋壳,笋子细嫩清脆,样子也漂亮,叫人想入非非。细细长长的,洁白光润,像姑娘白嫩的肌肤,像小媳妇细巧的腰身。最诱人的,还是竹笋做出来的美味,清炒的、炖肉的、蒸的,无论怎么去做,满桌子的清香。吃一口竹笋,唇齿生津,清香如兰,让人回味无穷,爱不释手。我每次赶上春天回家乡,父亲总会先采购小竹笋回来叫我过嘴瘾。
我爱故乡的桂花树:
入秋后,各种植物开始衰败,落叶凋零,唯有桂花树依然生机勃勃,叶子像涂抹了蜡似的,美不胜收。
记不清楚是什么时候,母亲给窗外的空地上种了两棵桂花树,一棵金桂,一棵银桂。母亲精心地呵护,给它浇水、施肥、培土。待我国庆节回去,已见满树桂花,叫我好生喜欢。这两棵桂花树真是一道风景,开花时节,无论是亲朋,还是路人,都会在树前站一站、看一看、闻一闻它的清香,品一品它的高雅。而我,更喜欢在它们面前仔细端详,和它们心灵对话。
中秋,是桂花炫耀的季节,它尽情展露着自己的妩媚和绚丽,把惹人爱恋的一面发挥的淋漓尽致。那白白黄黄的花瓣像雪花般洒满一身,在翠绿的叶片映衬下,热烈又素雅,花儿散发出阵阵芳香,香气让人心醉。
从我记事起,我就知道,奶奶每年都会晾晒一些桂花,等到春节的时候,加上红绿丝、核桃仁等做成美味的米糕,那是我永远都青睐的美食。直到现在。每次回常州,父亲都会买一些桂花糕回来叫我们品尝。
我爱家乡的梅花:
在我们绿洲家园的院子里外,有好多梅花树,赶上冬天回老家,我总会拉上堂妹去赏花。堂妹总会自豪地说,咱们这的梅花一点都不亚于红梅公园的梅花,花开时节,美丽如画。我的歌曲《江南梅》就源于一次和堂妹赏梅而创作完成。
自古至今,多少文人骚客为之争咏挥毫的梅花,也让我痴迷眷恋。梅花,没有绿叶陪衬,为抗拒冰雪寒风,它变得冷峻坚强。在严冬吞噬了无数娇美的花卉之后,它依然傲立于霜枝之上,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冬阳下,缤纷着淡淡的芳香,那迷人的香气,笼罩着寒冷的世界,为败落、凋零、单调的冬天增加了闪光的色彩,熠熠生辉。
“梅花香自苦寒来”,梅花,在冰雪中孕育,在严寒中生长,品格高尚,有着钢铁般的意志和铮铮傲骨,它不怕天寒地冻,不畏冰袭雪侵,不惧霜刀风险,不屈不挠,昂首开放,独具风采。它像是燃烧的火炬,点燃了希望、点亮了雪莱的诗:“冬天到了,春天还会远吗?” 徜徉在梅花丛中,生命在心里展开一幅图画。
我爱家乡的河水:
自从常州市政府大楼建在我老屋旁,父亲就搬进了绿洲家园。这是一个三面环水的小区。站在绿洲桥上,一幅水墨丹青的画面总会叫我止步观赏。那静静的河水,闪着粼粼的水光,好像明亮的眼波,我的思绪不可抑制地流向童年的河流。
儿时的故乡,出门就是池塘,再走远点,就是通往长江的大河。那一片片芦苇、一亩亩稻田是我永远看不够的风景。
故乡的小河里有鱼、有蝌蚪、有青蛙、有螃蟹、有黄鳝,每每看到这些小家伙,我都会和它们对视一会。水面上总浮动着好看的花,陪衬着绿叶,煞是讨人喜欢。我时常分不清是荷花还是菱角花。蜻蜓张开翅膀在花叶上扑捉着阳光的影子,一声声蛙鸣高低起伏,惹的花叶也颤动不停,遮掩了间隙的水面。
所有的植物,我尤其喜欢芦苇。在我家乡的大河边,到处都生长着成片的芦苇。秋天,灰白的芦花开始随风飘荡,唱着动听的歌谣,翩翩如雪,好美!好美!这些画面在我生命的长河中永远挥之不去。
故乡常州,有太多太多的美。缓缓的流水,像一行行诗句,流淌在我的心房。诗句里的节奏,像一个个音阶,和着蛙鸣回旋、荡涤着柔软的心肠。
故乡,你是我心中镌刻痕迹最深的山水画!是永远最美的一朵花!
桂香如潮
文/陶余来
大自然只要多给了她一点恩惠,她就要立马攒聚起来,加倍回馈给自然……
桂香如潮。突然想起这四个字,一是因为此时此刻满小区的桂花,简直是冲天香阵让人醉。张信哲的一首老歌《爱如潮水》中有这么一句:“爱如潮水她将你我包围。”此刻用来形容身边的桂花,倒也恰当。二来,这已经是今年入秋以来桂花的第二场花期了。一阵又一阵,可不是如潮水一般?
今年中秋来得格外早,开始担心桂花赶不上。可桂花还是赶上了。那是酷暑刚消的时节,为了中秋,桂花在酷暑时节一定就开始酝酿这满树芬芳了吧。中秋一过,一场秋雨,几乎一夜之间,一树树的桂花像突然约好了似的集体隐身了。不过,就在去年,中秋国庆时节,桂花就二度开放。在我的印象中,那还是第一次遇见如此盛况。当时那叫怎样一个感动。所以我近乎本能地相信,今年国庆,桂花一定也不会让我失望。果然,上周去庐江汤池二姑峰白云禅寺,山脚下见到桂花再放,兴奋地流连于树下几乎走不动路。淳朴的村民告诉我,去年这里的桂花还开过三度呢。
说桂香如潮,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桂花盛开与钱塘大潮时间大致吻合。前年去海宁,才下高速,进入海宁,路口就看到“猛进如潮”四个大字。一看落款署名,竟然是孙文。1916年9月15日,海宁民间传统的农历八月十八观潮节。中国民主革命的先行者孙中山先生第二次踏上海宁的土地,到盐官观潮,受到了潮乡人恭敬迎接。孙中山一行到距离海塘不远处的海宁县立乙种商科职业学校内休息,访问了学校用了午餐,然后上海塘观潮,于是有了孙中山先生与海宁学子的结缘。孙中山海宁观潮,最出名的是他触景生情,从潮联想到革命洪流,留下了名言:“世界潮流,浩浩荡荡;顺之则昌,逆之则亡。”他为海宁县立乙种商科职业学校的题词就是“猛进如潮”。
一棵树,一年如期开花一回,就如为岁月当值,也算是尽了本分。桂花在入秋以后气候反复变化、温差起伏较大的近一个月时间里,一遇温度合适就频频开放。春江水暖鸭先知。温度的神秘和微妙变化,桂花一定也比我们人类更敏感吧。桂花只要稍微偷点懒,少开次把,我们又怎会知道呢?但桂花偏不。大自然只要多给了她一点恩惠,她就要立马攒聚起来,加倍回馈给自然。
小区内头十天前刚刚用起重机移栽来一棵高大的桂花树,今日也已满树芬芳。她是在运输途中就酝酿花骨朵儿了吧。其实她原本大可不必如此性急。虽然是带着大土球来的,毕竟总有伤筋动骨,怎么着也该休息一季吧。但桂花一点也不娇气,愣是如期开放,不舍得浪费此前准备的每一朵花苞。她这是感恩移栽过程中人们对她的呵护呢。
肥西紫蓬山西庐寺山墙边的一株桂花,老有年头了,此时此刻料又怒放满树了。那是真正的怒放,大朵大朵的花,似乎把满树的树叶都遮蔽了;红彤彤的一大片,那是标准的丹桂。第一回见到她,就是那种令人窒息的美艳和华贵浓郁的香味。面对大自然如此造化,简直欲叫人感动得垂泪相对。
槐花淡雅,像邻家大姐,能看还中吃,自在情理之中。牡丹就不是这回事了,富贵是她的专利象征,饿肚皮的穷人见到她,怕是连饥饿的感觉都不敢有。独有桂花,那么高贵的香气,还能亲民到让平民做桂花糕、做元宵馅下肚。就像出身寒微,虽奋斗而得富贵,仍不忘幼年疾苦的君子。
窗前桂花
文/陈绍平
我和你,春夏秋冬相守,如刻骨铭心的初恋。
清晨,你曼舞窗口,连朝阳也分外柔美。
傍晚,你低吟浅唱,装饰别人一帘幽梦。
花朵儿是你的新娘,快乐地在花枝间舞蹈。有时一朵,有时几朵,甚至一片,美女散花似地涌来,风也醉,人也痴。
每每这时,我都会轻轻地停下脚步,虔诚地捧起那些花儿,如对心仪的女神般顶礼膜拜。还会常常把她置于案头,夜深人静的时候,即使窗外下着雨,或者飘着雪,整个人也不会觉得寂寞。
窗前桂花,你是我一生的情人,在你的醉香里,走过万水千山……
天边的玉盘月
文/汪亭
“中庭地白树栖鸦,冷露无声湿桂花。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八月十五中秋夜,皓月当空,漫步在月光如霜的庭院中,寒鸦栖树,冷露沾湿了桂花。思绪在这清冷的月色里游荡飘逸,不由得使我怀想起故乡的中秋。
每年的此时,家乡正是五谷成熟收获的时节。乡亲们起早贪黑地站在田地里,摘棉花、打芝麻、拔花生。一片繁忙喜悦中,他们依旧不忘忙里抽闲,祭月庆丰收。
敲桂花,摘石榴,团团圆圆过中秋。儿时,每到中秋临近,奶奶便忙碌在院子里,把白布铺在地上,然后踮起脚,轻轻地敲打桂花。黄白的蕊儿像雪花纷纷飘落,顷刻间,满地沁人的花香弥漫农家小院。碎碎柔软的桂花,经过奶奶的巧手,晾晒两天,就变成了美味可口的桂花糕、桂花饼、桂花粥,从中秋一直吃到冬至,香甜我整个童年。
月到中秋分外明,就在这花好月圆的夜里,搬出几案,放到庭院中央,摆上石榴、枣、葡萄等时新水果,祭拜月神。全家老少其乐融融地围坐一起,吃月饼,赏明月,听爷爷讲“嫦娥奔月”、“吴刚折桂”的神话传说。
如今,独自在异乡,推窗远眺,天边的一面玉盘月,遥遥地镶嵌在漆黑的苍穹上。月华如水,倾洒房屋、树梢和道路。远处仿佛飘来渺茫凄清的乡思调,温婉柔情地拍击着我的耳膜,顿时心中愁肠百结,伤感万千。举头望月,喃喃自问:乡关何处呢?
明月啊,明月,亘古不变的明月,千百年来,已经渐渐成为了中华文化中“旅思怀乡”情感的载体。
其实,漫漫人生中,每个人的头顶上都悬着一轮明月。当境遇波折、悲伤无奈时,它便照亮旅途,慰藉我们疲倦孤独的心灵。
桂花香……
文/Ray_Cheng
这几天早上从窗外飘进来阵阵扑鼻的桂花香,免费的,不用特地去买的,好好闻的清澈桂花香。
桂花的香味是有点像刚削过铅笔的木絮发出来的木絮香,不浓但是比较坚定而持续的香着的。
走到小区绿地里,闻着香味,找到发香的树,满树正开着金黄色的小花的桂花树就是花香的来源。 不止一棵树,有好多颗盛开的桂花树呢!记得王师傅去年说,院子里开的叫金桂,比银桂,丹桂都要好。
它让我想起2007年10月中,带着妈妈逛桂林路的桂花公园,满园金桂花,满园桂花香的回忆。妈妈虽然不是那么爱花的人,身体也不好,她倒是好好的逛完蛮大的整个公园。
据说随着秋菊之后,桂花树是入秋后,最后一种开花的树,过后秋风就开始扫落叶,春天以来开过花的大小花树们都要随着无情的秋风一扫,开始落叶了。
我以前在台湾没见过桂花,也没闻过桂花香,只有在读到写大陆乡土的小说里,知道很多女主角名子都叫做桂花,台湾的乡土小说呢,则一般将女主角叫做阿桃,我觉得都是非常俗气的名字。但是现在知道什么是桂花香后,我才感觉到,被取名桂花的女主角应该是个很有气质的乡土淳朴姑娘,是吐气如兰,气定神闲,又让你不得不多瞄她几眼的那种。有这样的感觉,或许是因为我爱桂花香。
割蜂蜜
文/孟大鸣
一
那晚,我住在宁乡大妹妹家,第二天早晨五点二十起床,三十分钟后坐汽车出发,到距宁乡城四十分钟的小镇和养蜜蜂的老板会合。我们按约定时间六点半到达时,养蜂老板的汽车已停在路旁安静地等候。
我此行的角色实话实说就是监工。一个受欢迎的监工。准确说,养蜂老板欢迎一个不信任他的人,我也不因这种尴尬身份受到欢迎而惭愧。我和养蜂老板的约定,本身就是摆明了说我不信任你,怕你在蜂蜜里掺假,我必须寸步不离地跟紧你。一种公开的不信任,没有半点婉约、遮掩。
我们的祖先擅长婉约,就算向对方表达不信任,一般都会用隐喻、借代、双关、反语等方式表达,不会像我这样赤裸裸的把不信任摆在桌面上。婉约或许是黄河流域三千多年农耕文明的特点之一。古人不仅社会交际中讲究婉约,艺术上也喜欢婉约,不像今人动笔就是“穿过半个中国去睡你”。唐人韦庄一首《思帝乡》把女子对男子的一见钟情,那种火热热的爱,写得含蓄而坚定。“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纵被无情弃,不能羞。”宋代欧阳修,李清照等一大批词人,都是婉约派高手。我无意讨论婉约和直白谁优谁劣,就如古代的雕花床和现代简约得只剩下几块木板几根木方的席梦思大床,我们无法评论谁好谁差,只是生活方式和习惯而已。古代出行,几百上千公里靠人腿或马腿一步步丈量,一年半载都在路上走走停停,览尽沿途风光,有的是时间婉约。今天高铁三百多公里的时速,古人半年的路程缩短成三个多小时。一九八十年代有句最时髦的口号:时间就是金钱。追求利益最大化让今人的物质欲望膨胀得比生命还重要。丰富的物质,是现代文明不可缺少的要件,也是人类的祖先们共同的梦想。只是世事难料,宇宙之事事事相克,丰厚的物质并非任由人类免费享受,总有一双看不见的大手时时张开着索讨代价,不经我们同意,也没商量,甚至连知情权也没保障。
二
养蜂老板的蜂箱遍及长沙宁乡、益阳安化两地山区,连亘二百多里路程,八十多个屋场。我们此行只去宁乡青山桥镇竹峰村一带。汽车从209省道在青山桥镇转入301省道,再转入一条村级公路,然后就不停地爬坡,爬五分钟坡,走不了三分钟平路,又是坡,不知爬了多少坡,眼前总算有了一条平路看不到尽头。养蜂老板说,到了,前面的白房子。山的拐角处有两棵大树,树枝间露出一截灰色的屋顶。我以为不要上坡了,谁知沿着山边转了一个六十度左右的弯后,不到三百米又是一个陡坡,汽车火箭一样朝天昂着头。
车停在一栋小楼的地坪里。下了车才发现还是在山头的半腰上。山下是一块簸箕一样的坡地,空旷的田野荒凉得冒出寒气;一栋栋两层三层的小楼房梯田一样往下排列。天空如一面蓝色的镜子,透明得见不到一丝杂质。倒是对面山头上,被太阳分割得明一块暗一块,明的坦荡得可以洞穿山底,连泥土里面的隐私都无处可藏;暗的阴影下仿佛全是秘密,让人生出无限的猜疑。我一连做了五个深呼吸,空气中甜润而又清新的负氧离子百米赛跑似的往肺腑里钻。我的肺腑像一个十年不遇美食的美食家,一朝碰上便顾不了君子风度,兴奋、贪婪得不肯闭口,恨不得把一山的负氧离子都吸入口中。
蜂箱放在农户阴暗潮湿的后院。我围着白房子转了一圈,连角落里都钻进去了,头发上还沾了蜘蛛网,数来数去只有八个蜜蜂箱。后院放二十个蜂箱都不会拥挤,我问养蜂老板,为什么不多放几个。他说,一个屋场只能放八个,多了蜜蜂吃不饱,影响产蜜。
我一直以为,养蜂人像候鸟一样追着花儿跑,一年四季南北穿梭,陪着蜜蜂露宿荒野。我曾经想象带着蜜蜂在荒野上追逐花朵是何等浪漫?晴朗的天空,几十上百箱蜜蜂,千军万马般在旷野上追花夺蜜,那场景是多么宏大?屋后的八箱蜜蜂它们无缘浪漫旅程,软禁般的守着半个山头。我不知道它们有没有追逐天下花朵的宏愿,我想,就蜜蜂的基因,它们是不甘于永久固守一个山头,浪迹天涯才是它们的本性。养蜂老板看出了我的疑虑,说,这是中华蜂,你讲的那是意大利蜂。我不懂蜜蜂,不知是真是假。
我知道蜜蜂不可怕,但那根针在我的脑壳里比它本身的体积大一万倍,足可以把我打败。即将零距离接触蜜蜂,内心中对它的戒备还没放松,我想窥视它隐私的好奇心让我置戒备而不顾。我想看蜂王是怎样威武的,养蜂老板说看不到,不知道是真看不到还是他在忙懒得搭理我。养蜂老板打开蜂箱,我探着脑袋往里瞅,都是版子,蜂巢在版子上,像一九九十年代的电脑主板,上面是密密麻麻的零配件。我接过两块蜂巢版,蜜蜂一齐飞过来围着我的脸,眼前立刻黑了一片。养蜂老板叫我不要动,也不要用手去触碰蜜蜂。我像一块木头一样呆着,也许蜜蜂认准我不是它们的敌人,才从我眼前撤退。我仔细察看手中的蜂巢,看半天也没看出名堂,只看到众多蜜蜂在忙碌。
三
山坳里有五栋两层小楼,三栋外墙瓷砖黑白相间,一栋黄色;还有一栋屋顶盖着红瓦,墙上贴着白色瓷砖。屋门口都有一到两棵大树将屋檐半遮半露。单看小楼,我毫不怀疑他们的富有,但我知道,建造楼房的花费,不是来于这片土地。
旁边那栋黄色小楼和我隔着一块菜地。也许是今年夏秋两季雨水稀少,菜地的辣椒树干得快冒烟了,只有零星的几片叶子和树干还有几成绿色;树杈上零零星星挂了几个花生米一样大的辣椒,用脚趾头轻轻地碰一下树干,小辣椒就会自动掉下来。
对面屋场门外坐着一位老奶奶,便穿过菜地冒昧而去。老人的头埋在膝盖上,仔细看膝盖和头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我以为她在地上找东西。她说,腰直不起来。她仰着脸露出见到亲人般的微笑。老奶奶八十九岁,但面相不配合老奶奶的真实年龄有谎称七十多岁的企图。她要起身给我泡茶,我没让她动。我带了水杯,没讲客套,自己去灶房里端起开水瓶加上水。她说,桌上有茶叶,你自己拿。她还说,茶叶是女儿清明回家摘的。
或许是两个到了暮年的人,生命气息和能量都无法把这栋小楼充满,楼上楼下十多间房子如深宫一样冷清寂寞。老奶奶有两儿两女,一个儿子在镇上开药店,还有一儿一女在宁乡城里,最小的女儿在长沙。他们离开老人在城里奋斗、然后购房、置业,目的是要远离这片土地、这座山。法律上他们还拥有这片土地,这座山林生产、生活的权利,但他们早把家乡当故乡了。逢年遇节才会到乡下透透气看看老人。老人坐在门前,不管遇到熟人还是陌生人,都要笑一笑,说说话。就像京剧《沙家浜》里的名言:来的都是客。有客人就是老奶奶的节日。老奶奶的节日像金子一样稀少,她说,有四五天没和别人说话了。我第一眼见到老奶奶时,她的眸子里像婴儿一样有一缕清亮的光,但似乎比婴儿又多了一点什么,我和她边聊边喝茶,喝完一杯茶后才明白,是多了一些孤独。
好不容易遇上一个能听她说话的人,老奶奶仿佛要把这些天没说的话都说出来。不要我提问,她就自顾自地把这里的情况竹筒倒豆子般朝外倒出来,还总是担心倒不干净似的。她家世代住山北面。南山住十三户,北山住八户,南北同属一个村民小组。说是山南山北,但不是正南正北,就像一对蝴蝶翅膀。从父母一代往上找,北山上还能找到祖上四代的坟墓。她刚嫁来时,山南山北共有七十多号人,现在不到二十人。那时一到插田扮禾,外面吆喝喧天,整个山上都是声音。
老奶奶抬起手臂指着一栋大门紧闭的二层小楼说,王十八死了三年,那栋房子就空三年,今年他儿子清明回来挂山(扫墓),连自己家门都没进,在我们家喝了一杯茶就回城了。再往前那一栋唐娭毑死了一年,现在也没人住了。左边盖红瓦的那家,是现在村最年轻的人,今年六十六岁,种了五亩田谷子,栽了一亩田菜,养了二三十只鸡鸭。她又说,都是给崽女搞的,村长找他买鸡,把鸡抓到了手中,最后都放了,村长还生了气。
我突然对盖红瓦的房子有了兴趣。我离开老奶奶朝红瓦走去。老奶奶在我身后用城市化的语言说,他家五个崽女都在城里,每星期轮流回来,走时车箱里装满他们家种的农副产品。
屋前地坪上晒满黄灿灿的稻谷;菜地长着油绿的小白菜和萝卜娃娃菜;屋后的山上用绿色的鱼网围了起来。一群母鸡,我数了两遍有二十来只,但感觉没有数清。老奶奶说还有鸭子,我没看到,或许没和鸡养在一起。母鸡们勤劳地用双爪扒拉着沙石,不管是虫子还是沙子都是它们的最佳美食。这是我跟着割蜂蜜的老板上山看到的一个最勤劳的家庭,也是最有农家生气的。
我绕红瓦屋转了二圈,然后站在鸡圈旁,或许是我看鸡的眼光有些像黄鼠狼,引起了这家主人的警觉。红瓦房的主人以为我奔鸡而来,见面就说:我家的鸡不卖。我故意说,任你开价。他说,一万块一只都不卖。看那架势把我当成了偷鸡贼。后来我才知道他最近丢了两只鸡。我说我不买鸡,是陪养蜂老板来割蜜糖的。这时他的脸上才有一丝微笑。他说,回乡下种菜喂鸡不是为赚钱,是给崽女们提供绿色食品。他城里也有房子,两室两厅,现在还空着,哪天种不了菜喂不了鸡,就回城里去养老。我问他,那你这房子呢?放到这里以后再说。他又说,我们这山里又不会征收,空久了恐怕也会倒塌。
四
空心村早已不是新闻,我曾在一篇叫《双众十七队》的散文里写过:“我拜访了十多栋小楼房,一半人去楼空,窗口下的柴火长了绿苔,门上铁锁坚固。就算有人居住,也是一二个老人,寂寞孤冷,不似我童年时一家一户少则五六口,多则十来口。”双众十七队不是一个偏僻的村庄,她距温泉旅游地——宁乡灰汤镇不到四公里,无高山大峡,典型的农耕时代的富饶之乡。在现代文明面前,她也躲不过遗老遗少的寒酸样,以空心村的形式来表现曾经的兴旺与繁华。
多年前,我在带新闻性质的杂志和报纸上,看到有文章呼吁拯救空心村。在撰文者眼中,今日乡村正被现代文明和人类的欲望、还有散发出铜臭气的金钱强奸、蹂躏,急待我们去解救。让年轻一代再回到乡村去,继承他们祖祖辈辈日出而作日落而入的所谓田园牧歌生活。这是他们开出的救乡村如水火的灵丹妙药。撰文者认为乡村必须是夕阳下炊烟薄雾一样飘荡,荷鋤的农人、放牛的牧童,走在暮归的田野上。套用鲁迅先生说话的格式,否则就村将不村。这确是一幅美丽的乡村风情画。其实我也喜欢,我的童年记忆里也深深地刻着这样一幅画。至今,我只要想到乡村、想到故乡,这幅牧歌式的画就自动地跳出来。
早些日子,和朋友们一起喝茶聊天,话题自然到了空心村,有朋友情绪激昂地提出了拯救方案,也是鼓励有志青年回乡务农。开始我只听不说,后来架不住朋友一再要我表明态度,便说了两个字:终结!让三千多年的农耕文明在我们这代画上一个句号。拯救者是站在现实和历史的二维。如果我们再增加一个未来的维度,二维变三维,或许视角就会发生变化。今天,我们都挤上了工业文明的列车,总不能让一部分人下车再回到农业文明的时代去,仍过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田园生活吧。如果把自给自足的农耕文明比喻成一辆车,农民就是这车上的驾驶员,车没了,驾驶员自然就要退役改行。
如诗如画的乡村情结,或许源自晋代陶渊明的《桃花源记》。“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其中往来种作,男女衣着,悉如外人。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我不知道它是不是今日乡愁的发轫之源,但它是一幅标准的农耕文明图,华夏三千多年的农业文明都浓缩在这幅图画里。
美是有距离的,当我们身在其中时,想象力的空间被压缩,美也就躲着我们,甚至还用她的反面来欺骗我们。我一九七六年上山下乡,到知青点后参加的第一个会就是扎根会,每个人都要表示扎根农村的决心。当然,那决心只在口中,心里想着却是如何早日离开农村。读高中时,老师还要求我们背过《桃花源记》,但我当知青的那两年里,没有体会到“怡然自乐”的美感,相反内心里天天祈祷早日远离“鸡犬相闻”的生活。当人到中年突然发现找不到故乡时,才感受到《桃花源记》的意境和美,才为那幅农耕图渐渐消失而惋惜。
当年,和我同龄或者稍微年轻一点的农村青年们,他们的人生目标是跳出农门,成为城市一员。跳出农门,是对三千多年农业文明的背叛,也是对土地的背叛。他们成了三千多年来的第一批逃亡者。他们伸直食指和中指打出胜利的手势,头上顶着光宗耀祖的光环而逃亡。
回不去的乡村,是当今散文常见的命题,由此而滋生了乡愁,正好呼应了从土地上逃亡的人,完成一个优雅的转身后,突然找不到来路时所发泄的情绪。
那个孤寂地坐在地坪里的九十岁老奶奶也知道他们回不去了。她说,会种田的没有力气了,有力气的年轻人,就算回到家里连韭菜和禾苗都分不清,还能种什么田?她又说,就算会种又怎么样?那会连饭都吃不饱,更不说建楼房。
英国历史学家汤因比在《历史研究》一书中,将黄河流域农业文明的起因和发展归于黄河的自然灾害,两岸流域居民长期与之搏斗的结果。这个结论不一定放之四海,但也不无道理。文明的崛起,其身后或者说她的基石,毫无疑问是人类的生活方式和自然环境。什么样的生活方式和自然环境,决定有什么样的文明。人类文明不是车间里生产的高端产品,也不是设计策划出来的文化项目。人类文明是与一定的物质文明相对应的精神活动的结晶。她如一棵大树,种子最初撒在野地里,遇到适合的温度和湿度才会发芽生长,她的根须扎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凝聚着一代一代的心血,在人类不知不觉的情况下悄悄生长。从种子到长出新苗,通常要花去几百上千年。
诗意的乡村可以怀念,但决不能留恋,就如我们怀念书信往来的诗意,除了特殊需要,谁还会用书信传递信息?手机加微信的时代,书信必定要退出我们的生活,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都成了过去式。空心村,还有回不去的乡村和乡愁,是传统生产方式终结后给我们带来的阵痛。正如母亲分娩,一个新生命的诞生必有的合理的阵痛,也是无奈的阵痛,站在未来的维度还是幸福的阵痛。
五
养蜂老板在镇上招待我们吃完中饭后又回到了竹峰村。上午割了一百二十斤左右,但,还没到我们需求的一半。老板说,下午我们到山南割,南面的产量高一些,山北只放了四户,山南有十户,保证你们要多少就有多少。
屋场主人不在家,我们跟着养蜂老板屋前屋后喊刘爹,前后屋场的邻居也出来帮忙喊,整个山坳里都是刘爹刘爹的呼唤。我们的喊声暂时停下了,回音还拖着长长的尾巴在山上回荡。
胖胖的邻居大婶说,可能到宁乡城里看孙子去了。另一个邻居又说,没锁门,应该没走远。我埋怨养蜂老板来时没打电话联系。老板说,刘爹的电话是摆设,没一次能打通。
刘爹场堂屋门和厨房门都是虚掩的。大家站在地坪上等了五六分钟后,还没见到刘爹,养蜂老板像主人一样推门而入。
蜜蜂箱放在厨房后门外面,老板便把割蜂蜜的铁桶架在厨房里的餐桌上。割到第四箱时,刘爹笑吟吟地走进来,像客人给主人打招呼,吃了吗?养蜂老板回答,吃了。又说,到处喊你不应,我自己开门进来了。刘爹说,没事,没事。
刘爹前院有两株桂花树,后院还有一株。我读小学一年级前在外婆家住了一年,外婆卧室窗外有株伞一样的桂花树,一到古历八月十五前后一两天,整个屋场都飘着桂花的芳香。这是外婆家给我留下的惟一印象。不知为什么,八月十三了,刘爹的桂花树不说桂花香,就连花蕾都不知在什么位置。我打开手机,又仔细核对日期,确实是古历八月十三。八月十五桂花香,这句话是从我外婆口中学来的,我从来没有怀疑过虚假真伪。我以前相信这句话,就像相信一加一等于二。唐朝诗人王建的《十五夜望月寄杜郎中》、皮日休的《天竺寺八月十五夜桂子》等诗人的诗句也可以证明八月十五桂花香这民间俗语的真实性。
八月十五桂花香,是农耕文明时代的千年共识,也是三千多年来桂花和人类的约定。可以说,到我外婆那个时代止,桂花从未在八月十五爽过约。
八月十五桂花香这个人类和桂花的约定,我们或许可以称她为中秋之约。有了中秋之约后,人类在花香下赏月的那份温馨和浪漫,那份诗意,便让历朝历代的诗人,有了反复吟唱的激情;人类生存还处在辛劳、艰困下的农耕文明由此也有了几分温暖和情趣。
我没有准确的资料证明桂花何时爽约,并把八月十五桂花香单方面篡改为九月香,甚至到了九九重阳还有桂花的芳香在空中慢慢地飘荡。
我家住湖南岳阳一个绿化得像公园一样优美的小区,窗外有十多棵桂花树。一个月后,我的家就要从这里搬走。这个话题与此文无关,不多表述。今天是古历九月初二,我正握笔坐在书房写拙作《割蜂蜜》。此刻,我感到书房里的所有书本都散发桂花芳香,所谓书房,除了装书的工具外便全部是书,因此,书柜里书桌上以及书房的角角落落都是桂花的芳香。这些天,桂花的香味进入我书房的时间大概是上午十点以后,下午四五点后便分批撤离。我是两千年以前搬到这个小区,记得刚搬来的几年,桂花都如期赴约,后来就偷偷地爽约了,说偷偷是因为我想不起它是从哪一年开始爽约的。
桂花爽约有它自身无法左右的原因。古历八月十三,我和养蜂老板在山上割蜜,那天最低气温二十八度,最高气温三十六度。湖南的夏季温度也不过如此。我想唐朝诗人王建和皮日休他们不会穿着夏装坐在桂花树下边赏月边吟诗。三十五六度的烈日,像厉鬼阻挡在桂花赴约的路上,只要她露面,必定粉身碎骨。天气预报说五天后将降温,我问养蜂老板,为什么要选高温天,他说,气温愈高蜜愈好。他又说,气温高蜜的粘度相对小些,容易割。我算听明白了,他考虑的还是产量。桂花不像养蜂老板喜欢这汗流浃背的天气,她喜欢秋高气爽,喜欢王建、皮日休们穿秋衣的模样。
我理解桂花的爽约,她的生命是大自然赐予的,她的行动必须遵循自然的规律和意志,同样,大自然也没有赐予人类不许桂花爽约的特权。人类和所有物种的约定裁判权都在大自然手中,包括人类自身的生存和生活方式。
刘爹见我在桂花树下闲逛,便把他的手机递给我说,你们城里人会玩这个,帮我看看,儿子回城时给我调的,没接两个电话又不行了。我接过手机,一看显示屏全是英文,我二十六个英文字母都认得如攀岩一样艰难,没办法不让刘爹失望了。他儿子怎么把一个全是英文的手机给他?这疑问在我心中转了一圈,最终没有从嘴里说出来,更找不到答案。
养蜂老板送了一瓶蜂蜜给刘爹,据我的经验判断那是一公斤的瓶子。刚上山时,我好奇地问过养蜂老板,蜂箱放在别人家里,如何与房主分成。他说,不分。我又问,如果别人偷着割了怎么办?他说,不会。开始我将信将疑,一路割来,亲身经历后,才知道远离现代文明的山区乡村虽只剩下留守老人,但古朴的乡风依然是一道温馨的人文风景,和葱郁的群山,桂花树掩映下的两层小楼融为一体。此刻,突然有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如蜜一样浸润在我的心中,回味不断。他们热情好客,不是用语言来表现,我随养蜂老板每到一家,都是奉上茶水,花生、瓜子,有的还有糖果。凭我的经验,如果在城里,这个待遇只有嘉宾才有资格享受。可我和他们是陌生人,养蜂老板也只能算业务往来,按商业社会的约定,应该是养蜂老板作为获利方向房主行谢意礼。
刘爹推辞不受,不像假心假意,养蜂老板非给不可的态度也坚决。刘爹说,你割一次给一次,搞成了习惯不好。养蜂老板将蜂蜜放到碗柜里,逃跑似的出了门。刘爹拿着蜂蜜追了出来。如此一追一送来来回回二次,刘爹才没坚持不受,脸上有一种占了别人便宜似的羞涩,口里不停地念叨,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下午五点,太阳比我们先往山下走。下午又割了四家,一天累计割了三百斤左右。养蜂老板说,是我们给他带来的福气,以往一天从没割过三百斤。当然,我们不会幼稚得把他的话当真。
汽车下了山,我回头往山上看时,太阳还是没跑赢汽车,金色的光芒还挂在半山腰上。我想:当山上的老人们陆续回归自然后,这里就成了回不来了的年轻人的精神故乡,山林深处掩藏着他们无限的乡愁。千年甚至更长的年代后,山上的房屋以及各种农耕痕迹,或许会成为后代子孙们研究三千年农耕文明的活化石。
人闲,桂花落
文/任崇喜
桂树开花了。只那么一株小树,居然开得密密匝匝,芳香裹挟着秋日如水的月光,抵达涌起的记忆。
仿佛只为这适合的氛围。风凉,天高,夜静,那花香如丝如缕地袭来,挥之不去,在清凉中,显得十分惬意。
平日早出晚归,我无暇顾及这四季常绿的树,更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那树绿色中竟开出了金灿灿小花。这偶然的发现,仿佛成了平素日子里的闲淡印记,该是红尘之上的花朵吧。
许多花树,如人一样,虽然惹眼且风风火火,却是中看不中用的。而桂花树却不同,树不高,形状幼稚,貌不惊人,但花朵小巧精致,香味素雅清淡。
这李清照称“自是花中第一流”的树,终年常绿,枝繁叶茂,秋季开花,芳香四溢,人谓“独占三秋压群芳”。“月待圆时花正好,花将残后月还亏,须知天上人间物,同禀清秋在一时”。
这般的时辰,花事正浓,花朵繁多,一枝枝,一串串,在绿叶丛中,黄绿相间,相得益彰,煞是好看。想来,薄凉的秋日清晨,那细碎的花瓣,沾着露珠,一簇簇串在细细的枝条上,该更如小家碧玉般温婉纤巧,低眉顺眼,让人不由得分外怜爱起来。
花总是要落的。一阵凉风吹过,一场冷雨袭来,那花儿就细细碎碎地一地,如撒金般,如细米样。
记得,在王维笔下,桂花落时是在春日,“夜静春山空”。不知道春桂的模样,只记得陆龟蒙为它写下过“奇香袭春桂,嫩色凌秋菊”。李时珍在《本草纲目》里说,春桂的本名叫山矾,生长于我国南方,春季开花,但两种花的模样却是大相径庭,应该没有亲缘关系。还有说春桂就是月月桂,那更是稀奇了。
月明星稀,桂影绰约,有清风徐来,暗香流动,实在是绝妙意境。王维的诗,无不飘逸着诗情画意,空灵清新。“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松风吹解带,山月照弹琴”,近乎素颜的白描,却在不经意中散发出深邃的禅意。这才是“诗佛”的月亮。如今,王维那朵桂花仿佛还没有坠地,氤氲的香气飘散了千年。
“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桂香悄悄飘来、轻轻铺开,让人心旷神怡,更让人有捉摸不定的神秘。
“玉宇无尘,金茎有露”的夜,在铺有桂花和树叶的小径上,一个人漫步在辋川。月亮从云层中钻了出来,静静的月光流泻下来,风拂拭着摇曳不定的月光,身影和树影舞动起来,被惊醒的小鸟在涧中不时地鸣叫几声,更觉山林的寂静。
花落在衣襟上,诗人仅凭触觉,就感受到了花瓣飘坠时所散发出的丝丝芬芳。不知不觉地,“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便会感到心灵在超脱、在升华,许多的烦恼便在这随意的走动中,皆抛于脑后了。
如今,在纷扰浮躁红尘中,“人闲桂花落”的闲情逸致又有谁能与共?
但为什么,人闲才知桂花落呢?“闲”是门里面的树木,自由自在地生长,绝不旁逸斜出,旁逸斜出的也只在思想大门之内游移。想来,古人造字也是深有寓意的。
人闲才知桂花落,似也有黛玉“冷月葬花魂”的感伤。满地泪痕,满院残花,唯有一地的馨香隐隐告诉,花儿曾来过。
我想,诗人当时一定很寂寞,寂寞之后的目光才能深邃,才能穿越生活的浮尘,欣赏大自然深藏的力量。也许诗人喜欢这样的寂寞,他下笔才会有隐约的欣喜之情。
春天,给人以蓬勃向上之感,信心满满;秋天,给人以从容淡定印象,气定神闲。在春天,人生仿佛就可以无限膨胀;在秋天,人生仿佛就可以这样删繁就简。这样的欣喜,才是从寂寞之土上开出的花儿,淡然,超脱。
“北阙横秋色,西山隐暮霞。故园丛桂树,应发昔年花。”花落总是散发着淡淡忧郁和薄薄伤感,让人唏嘘让人心酸。但桂花似乎例外。桂花落时,常见年老的妇人去收集桂花。
微风袭来,桂雨淅沥,跌落在她们的肩头、衣襟。她们微笑着,将桂花轻轻拂落,为这微不足道的收获而欣喜。
我仿佛看到过同样的情景,虽然收集的不是桂花。站在秋天屋檐下的母亲,为了不让我们在后面的冬天挨冻,拾起秋日里一节节枯枝败叶,把那些破碎的日子一一点缀,然后把温暖交到我们手上。
我同样知道,即便秋去了,在她们的巧手之下,桂花饼、桂花糕、桂花汤圆、桂花酒、桂花糖、桂花茶、桂花酿、桂花油……桂花的香气依旧溢满她们的生活,就如母亲的温暖那般长久。
记得,在台湾作家林清玄笔下,做桂花酱,是把盛开的桂花采下,在玻璃罐中放满半罐,然后把酸梅的肉剥下,撕成片片,放入桂花罐中,最后以蜂蜜倒满罐子,用蜡密封,十天后就可以食用,而且越陈越香。
这样的香气,能氤氲四季。一个个平素的日子,能浸润在浓浓的桂花芬芳里,是让人艳羡且眼热的。
四季草木
文/程婷婷
记忆中,门前的院子里一年四季都长满了各种植物,郁郁葱葱,漂亮至极。外公总喜欢抱着我,坐在门前,指着那些花花草草,告诉我,那是车前子,那是艾蒿,,那是马齿苋……
或许是童年的记忆过于深刻了,以至于到现在,我仍然能够清晰的记得每一时节的植物以及他们的气味。
几场春风吹过后,桃花又开了。外婆带着我去摘桃花,早上摘回来的花骨朵放在太阳下晒一天,晚上将它们放到热锅里烘干水分,等到了第二天早晨,桃花茶就做好了。家里来了客人,外婆为他们沏一盏茶,他们一边咂嘴一边说,真香啊!那是清冽中带着一丝桃花的香甜气息。
小时,我体质极差,经常生病,外公便常常会去摘一把草药煮水给我喝。要么是在发烧时,去田间地头挖几株车前草,煮水。喝完后,烧就大退了。或者挖取一小段桑树根,再去竹林刮一二两竹绒,用水煎服喝下后,可治各种感冒。久而久之,我便也能记住一些草药的功效。
田垄间,车前子在风中晃动着那粗厚的小圆叶和白色的小碎花,谁能想到这毫不起眼的小草也能入药呢。
新鲜艾叶切碎后,和面一道做成清明团子,清新可口。因它排毒通气的功效,所以每年家里都会吃好几次艾蒿团子。到了端午佳节,长辈们就会割一把艾蒿,挂在门楣上,既驱蚊,又辟邪。身上若是起了小疙瘩,用这晒干的艾蒿熬水,擦到痛处,一觉醒来,病痛就全消了。
五月,小小的湿疹留住了春天的尾巴,忙碌的大人们抽空去院子里割一把马齿苋,用沸水泡5分钟,切成细末和豆腐干拌匀作菜吃。或者挖一把鱼腥草和鲜芦根,洗净后同煮,每次一小杯,加适量的糖。也可以将煮好的汁直接蘸在小疹子上。到了第二天,身上的红疹便也消了大半。
中医认为薄荷性凉味辛,有宣散风热、淸头目、透疹之功。所以,在夏日,薄荷便成为了生活中的常客,母亲时常用薄荷叶,金银花以及蜂蜜泡一壶金银薄荷茶,或是采薄荷叶熬成汁用来煮一碗薄荷粥。因为这清热解毒,健胃清咽的功效,即使不愿,也会被长辈们灌下一大碗粥。
终于捱过炎热多雨的夏天,觉得好不容易可以长舒一口气的时候,“秋老虎”来了。这时院子里的百合便有了用武之地,刚挖出来的百合胖乎乎的,十分惹人喜爱。熬成百合粥或者与绿豆同煮,既润肺止咳、清心安神作用又有清热解毒、滋养安神的功效。
金秋十月,桂子飘香。选一个晴朗的天气,将桂花采摘下来后洗净、晾干。然后放在器皿里,加点盐腌制。同时准备一个干净的玻璃瓶子,将腌好的桂花铺在瓶底,然后铺一层糖,再铺一层桂花,再铺糖,就这样一层桂花一层糖的铺上去,直到瓶口就可以了。密封,待来年开瓶后便成了香甜的桂花酱。煮一碗白粥,放入桂花酱既可生津化痰,又能暖胃平肝。
那时冬天总是来得轰轰烈烈,几乎是在一夜之间,大地便成了白茫茫的一片。而我的咳嗽病也开始复发了,整夜整夜的不得消停,于是具有“止渴下气、利肺、止吐逆、去焦热、润五脏”功效的枇杷花就成了我的冬日饮料中最重要的一部分。冒着鹅毛大雪摘回一大把枇杷花,用纱布包裹,放到锅中慢慢煎熬。随后便将熬好的枇杷花汁水倒入杯子,加入蜂蜜调味,饮料般喝,甜蜜浸润着我的肺腑,咳嗽也就止住了。
犹记得,从《诗经》中,便可以找出大量用来形容锦花绣草的词――苍苍,萋萋,楚楚,夭夭,采采,蓁蓁……我想,在那个刀耕火种,物质贫乏的年代,自由生长于原野的植物对于他们的意义,亦如像爬山虎一般缠绕了我的儿时光阴的草木。
每当说起故乡来,最让我魂牵梦萦的,还是那芳草萋萋、原野茫茫的自然景色。我生于斯,长于斯,葱茏的绿意时时笼罩着我儿时的全部回忆。
花之韵
文/李志发
牵牛花
金秋时节,在希望的田野上,野花千姿百态,惟有牵牛花独领风骚。
牵牛花是草本藤科植物,“一岁一枯荣”,心脏形的叶子青翠碧绿,喇叭形的花朵鲜艳夺目。那长满的须藤犹如攀登运动员顽强的手,抓住树枝,扳住石缝往上爬——去争享那阳光的沐浴,去吮吸那甘甜的雨露。
忽如一夜秋风来,千棵万棵牵牛开。满山遍野的花朵,水灵灵,鲜艳艳;置身于那娇艳的花丛中,使人陶醉,令你神往,顿感心旷神怡,倍觉世间更美好。
野外的牵牛花有五种颜色:红、粉、紫、白、蓝。含苞待放的花蕾,像顶着盖头娇羞的新娘,开放的花朵又象神采飞扬的美丽少妇。
“一夜风雨声,花落知多少”。唯牵牛花自豪:“一夜风雨声”,花开知多少。雨过天晴的秋晨,空气清新,野花遍开,花心含着水珠,更加娇艳可爱。
我喜欢牵牛花的默默奉献,更欣赏她们的坚韧不拔。她们长在土肥水足的河边,必然会枝叶茂,花似锦,兢兢业业,欣欣向荣;长在干旱贫瘠的山坡上,也不彷徨,不自卑,无怨无悔,奋发向上,同样开出诱人的花朵。
去年秋末,在赏花之余,我突发奇想:收集了四种花色的种子,今年春天,种在花盆里,精心护理。但望眼欲穿,却看不到牵牛花的幼苗出土。于是,我更相信蒲松龄笔下那些美丽善良的花仙们,她们喜欢无拘无束地生活在生她养她的大自然的怀抱中,再把美奉献给成千上万的赏花人。
四季桂
从古到今,桂花,是人们最喜爱的名花。桂花,没有牡丹的雍容华贵,没有山茶的娇艳富丽,长着四瓣淡黄色小花的桂花,却能散发出神秘独特的香味。真是“品若桂花香其骨,暗香浮动月黄昏”。古人把桂花的清香,渲染、形容得淋沥致尽。
桂花品种有金桂、银桂。银桂中又有名品四季桂。大多数桂花如《十送红军》歌里唱的“八月桂花遍地开”,而我们庭院里的那棵桂花树,是四季桂花天天开,因为她是有名的品种“四季桂”。
推开大门,一步跨进清幽的庭院,那一缕缕淡淡的,沁人心脾的桂花香气便扑鼻而来。寻香觅去,便见花台中央那棵亭亭玉立,约三米高的,淡定、朴素、低调、沉默的“桂花仙子”。她“脚下”围着一圈一米宽的暗红色的红花叶,最外围又围着黄中带绿的黄金叶,两色花带圆圆地簇拥着“花仙”。
那棵“花仙”四季桂,虽枝少叶疏,却“多子多孙”,每日每时,树枝、树桠、树干上都会推陈出新,接连不断变戏法似地冒出一簇簇、一匝匝淡黄色的四瓣小花。那清香四溢的花香味,飘飘忽忽,似有似无,忽远忽近地萦绕在庭院中。
走近桂花树下,虔诚地对着“桂花仙子”,闭上眼睛,用鼻子深深吸一下,那花香气便顺着鼻孔,慢慢渗到脑际,顿觉头清脑醒,思绪纷飞,遐想联翩。沐浴着那时浓时淡的桂花香,会想起两句大气磅礴,豪放幽雅的唐诗:“桂子云中落,花香云外飘”。想必是月中大仙吴刚采摘桂花酿酒,那失手的桂花瓣从月中飘落天宇,造成满天花香。诗人的想象力太丰富了。月中桂花落,让人世间千千万万的凡人都闻到了桂花的香味,那种浪漫色彩也随着桂花满天飘飞。
那尘世间千万棵“枝生无限月,花满四季春”的四季桂花树,不哗众取宠,不绚丽多姿,不怕烈日严寒,不畏寒风雪霜,一年四季,每月每日,每时每刻,默默地用千万朵淡黄色的小花“说尽平生意”,只留馨香在人间!
月亮花
早就听朋友说,祥云机场生长着一种奇花异草,一种美丽神奇独一无二的月亮花。她白天静卧荒原,不露声色,养精蓄锐。天黑后就亟不可待地伸长拳脚,争先恐后地开出洁白素雅,温婉洒脱,鲜活灵动,婀娜多姿的花朵。为一见庐山真面目,我心驰神往迫不及待地和朋友五点吃饭即开车前往那鲜花盛开的地方——祥云老机场。
到了初秋的祥云机场,因为早年间的撤军,没有了当年人民空军那种战斗机起降轰鸣的壮丽景观,倒像一块辽阔富饶的草原。牛马们低着头在跑道两边的草地上聚精会神地啃着草,悠闲愉快地甩着尾巴。远远望去,一片光秃秃,可用荒凉二字来形容。我真怀疑是朋友无中生有地忽悠人,哪里有一片花海之说。朋友胸有成竹地说,请君蹲下看个仔细,好戏即将开演。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满地的月亮花打着花苞匍匐在地上,如同即将冲锋的战士。看着看着,那三尖岔的绿叶和白嫩的花蕾开始慢慢向上翘起,花枝也慢慢悠悠地站起来。黄昏后,湛蓝的天空慢慢变暗,天宇渐渐拉上了沉沉的夜幕。牲口们在放牧老头的吆喝声中心满意足地漫步回家。又圆又大的月亮从东边的老青山慢慢地升起来。蛐蛐们东一个西一个唱起了“小夜曲”。月亮越升越高,柔和的月光撒向大地。蹲下仔细观察,白天养精蓄锐匍匐在地的月亮花们突然抬头挺胸,六七寸高的花枝上,淡黄色的花蕾们争先恐后一朵接一朵地绽放开。眼前开了,左右开了,身后开了。她们一株一株,一丛一丛,一片一片慢慢舒展着花瓣,真让你目不暇接。侧耳细听,隐隐听到花朵们开放的嚓嚓声。那分为四瓣洁白圣洁的花朵,淡黄的花蕊,在银色的月光下,显得格外地娇贵和华丽。不一会儿,在清幽宁静的月色中,突然出现了一个洁白的花的世界,花的海洋,让你留恋忘返,让你眼界大开。在习习拂面的晚风中,欣赏超脱红尘的素雅花仙,令人神往心醉。大自然的奇思妙想和出其不意,往往让人类的思维苍白无力,措手不及,接下来便是激动,感叹,震撼!
在明亮宁静的月光下,我俩肆无忌惮地欣赏着美丽洁白的月亮花,心旷神怡地走来走去。直到晚上九点,我们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月亮花仙,一夜辗转返侧,感慨万千。
第二天,当晨光初现,旭日东升,我俩又驱车前往花海,想看个究竟。到了现场一看,月亮花全部花朵集体凋谢,从雪白变为紫红色,一片凋零。此情此景,让人满腹惆怅,一腔伤感。一夜的花海瞬间消失殆尽,宛若梦境,真够神奇!月亮花洒脱短暂的美丽宛如天上的一瞬即逝的灿烂流星,她把毕生的辉煌留给了一夜天地,留给了追求真善美的赏花人。
神奇美丽的月亮花,她们悄悄地开放花朵,默默地奉献美丽,静静地展示青春,生也无悔,死也无悔。不争名,不争利,不哗众,不取宠,死而无憾。
豆腐菜
文/流光易抛
几天不见,想不到阳台上的豆腐菜已经伸着长长的腰身,爬上了晾衣绳。
豆腐菜又名木耳菜,因其叶片的形状和手感酷似木耳而得名。我们这里叫它豆腐菜,至于为什么这样叫,我不清楚,也无法考证。
豆腐菜是我前些天从城内的一条铁路上随手拔来的。那是一个雾蒙蒙的雨天,我在铁路上溜达,无意中发现路基的石子缝里擎出三两片嫩嫩的绿叶。我小心翼翼的拔出来,移栽到我家阳台上的花缸里。花缸很大,以前种着一棵修长的桂花树,可惜已经死亡,然而却正好做了豆腐菜攀爬的嫁衣,也算是鞠躬尽瘁,死而不已了。
豆腐菜的生命力极其顽强,它无需多么充足的养料,只要有足够的清水滋养就满足了。我把肥嘟嘟的通体透明的豆腐菜栽进花缸,交代妻子隔天浇一遍水,便再也无暇顾及。然而不久,它竟长出了气势,缠缠绕绕的藤蔓把那棵桂花树覆盖得严严实实。桂花树仿佛死而复生,以另一种姿态张扬着生命的绿意。在它的支撑下,豆腐菜伸着许多触须,窥视着不远处的竹竿和台湾竹。整个阳台变成了它的天下,它的叶片闪耀着悦目的绿,晶莹而滑嫩。
认识和品尝豆腐菜是上小学的时候。有一年初夏,父亲从邻居家的菜园里移栽了几棵豆腐菜,后来竟成了气候,爬了密密的一园埂。那一年夏天,豆腐菜成了我家餐桌上的常客,母亲烧汤面条时放上一把,在沸汤里轻轻一搅,立即住了火。盛上一碗,不用尝就已经流口水了。豆腐菜的叶片翡翠似的,浮在白玉般的面条中间,煞是可爱。那年深秋,豆腐菜开过一粒粒白花之后,结出了一串串紫色的果实。我把它们捋下来,挤出汁水,装在几个墨水瓶里。从此,由秋入冬,再到年关,我写字用的都是这种别致的自制墨水。老师没说什么,我也暗暗窃喜。
阳台上的豆腐菜还没有开花,更不到结果的时候,但它的绿使我家满室生辉,让我的生活绿意丰盈,生机无限。读书,上网,累了的时候,抬起头就可以看见那棵繁茂的豆腐菜,像流动的绿瀑挂在客厅的窗前。欣赏着这一挂绿色瀑布,疲累烦恼仿佛被融化了,被瀑布带走了。于是,我旺盛了精力,继续我的工作和生活。
又见桂花香
文/文轩墨
路过街边的庭院,迎风飘来阵阵诱人的芳香,满满的都是初秋的味道。每次途经,我都会自然地放慢脚步,微醺在这迷人的花香里,不知去向……
于是,便有了折几枝桂花的念头,打算将其养在家中,近距离地观看、欣赏,也能让整间屋子芬芳弥漫,伴着花香入眠。
前天晚上,隔壁邻居不知从哪折了几枝桂花,枝头片片绿叶,红黄相间其中。他的妻子将枝枝桂花插在了盛水的玻璃瓶里,还送予几枝给我,透明的玻璃瓶配着绿叶,煞是好看。后来我又将其移放在了窗户边的书桌旁,如此迎风便是那熟悉的花香味道。
看着养在瓶子里的几簇桂花,嗅着淡淡的花香,只觉往事依旧,随花香阵阵飘来……
记忆里,姥爷家的菜园里有一棵年岁已久的桂花树。每年只要到了八月中旬,枝头就窜满了桂花,一簇一簇的,拥挤在了墨绿的枝叶间。整个菜园地里,只它与众不同,成了道亮丽的风景线,格外吸引视线。此时正值初秋,盛夏的瓜果早已落下了藤蔓,花儿凋谢的凋谢,熟睡的熟睡,青藤绿叶已然成了枯藤落叶,披散在平整的土地上,成了土地的秋装。可一旁的桂花树,却枝繁叶茂、芳香怡人,成了菜地里的独有的风景。
时常,姥爷会去菜地里,带上一把齿头早已灰白的铁耙子,抓掉地上的杂草,松一遍泛黑的湿土,为即将要播下的入秋蔬菜的种子做准备。只要姥爷到了菜园地里,稚气未脱的我就会紧随其后。我一般是拿着一把小锄头,东挖两下,西挖几处,为的是捣乱开心;姥爷则是翻着脚下的新土,缓缓的向前挪动身子,认真劳作,迎着扑面而来的淡淡芳香。等到累了,姥爷便会坐下歇会儿,吧唧吧唧几口劣质的佛子岭香烟,抽完偶尔还会咳嗽几口。一旁的我叽叽喳喳:“姥爷你看,桂花树上开了好多淡黄淡黄的花啊,闻起来好香好香哦!”身后的姥爷咧嘴一笑,说:“是呀!桂花树是一年比一年开的旺哦!”
一天,我跑去桂花树下,伸手去够可以折到的枝桠,就在我快要大功告成的时候,姥爷却过来了,一把将我抱了下来。当时,我很不高兴,撅着小嘴不搭理姥爷,觉得姥爷太抠门了,连桂花都不给折,又不是什么精贵的东西。不几天,姥爷看我手里拿着不知从哪里折几枝桂花,便问:“是在树上折的吧!” 我像是受了委屈一般,顶嘴道: “我自己在其他树上折的,你又不让我在你的桂花树上折!”姥爷许是明白了我的意思,把我拉近身旁,轻声说:“知道姥爷为什么不让你折几簇吗?你只是因一时的欢乐折了几簇桂花,它们却要慢慢枯萎在瓶子里,丢了芬芳与性命。这样公平吗?”当时我年岁尚小,听的稀里糊涂,折花怎么跟公平有关系了?
后来,才渐渐地明白,姥爷是在说,真正的欣赏不见得非要捧在手心,据为己有;给予它更好的广阔空间,可以更加了解它的美、它的芳香独特。一簇簇的桂花,原本好好地开在树上,十分招人喜欢;你却狠狠地将它折下来几束,放在一边,只供你一个人去欣赏,所谓之喜爱,却只是早一步送走芬芳,催其凋凉。
一如家中那些经过精心修剪栽培的花花草草,虽是精美却早已失了灵气,只是为自己的一时赏心悦目而存在的玩物罢了。而通常,养不了多久,它们就枯萎了。要问,一个个都精心呵护,生怕自己疏忽,可为何还是养不活呢?我想,许是扰乱了植物正常的生长习性,才会留不住它的那番绿色吧?
思至此,再望着眼前散发着幽香的这抹倩影,我惭愧了……独爱桂花的芳香,却因一时的贪念,倒使得它散了芳香,失了色彩!自己终究还是俗人一个啊!
桂花黄·桂花香
文/中州青峰
八月初立秋,接着又洒下了两场薄雨,只觉得凉意层层。细想来,我最喜欢秋天,天高气爽,果实累累,更喜欢秋风里盛开的花儿。
窗子,就这么轻轻一推,忽地飘来一缕香气,浓浓地,倏尔淡了,刚要停歇,复起丝丝风,又携一股香味重重袭来……
桂花开了。
窗外有两棵桂树,与几株女贞参差,桂树靠窗,一堵矮墙把女贞隔到了另一边。墙不高,树身分阻 ,上面的枝枝叉叉却多有交合、摩挲。我常常分不清两种树叶,一样的椭圆,一样的油绿,只是桂树的叶子稍稍长些,薄了几许,少一层蜡样的光泽。现在好了,桂花盛开,谁是谁?清晰可辨。
金黄的桂花,层层叠叠,簇簇团团,缀满在叶腑之间,花小。娇嫩。微裂。气香。绿叶虽刚刚着了一抹老色,倒也懂事,小心地呵护着一捧宝贝。偶尔有鸟儿落在树枝上,不知轻重,晃得颤颤巍巍,树叶还是坚定不移,努力地保持着身姿,只放手让花香四溢。
桂花喜暖,也不拍寒,但太冷了还是不行。桂花树近些年来到中原,寒冬里最好还是加些保暖措施,才不至于冻坏。粗说起来,桂花大致有金桂、银桂、丹桂和月桂几宗,细算就有好几十个品种。我窗外的桂花几多金黄,应是“金桂”无疑。桂树平日里不大引人注目,浅灰色的树干稍显粗糙,更算不得伟岸。开窗远望,常常把她忽略了,但眼下金黄大放,香气染窗,仿佛成了“仙树”一般。
说她“仙树”其实早有故事。不说吴刚伐桂树,久斫不止,就讲明朝杨升庵,梦里由神人相邀,飞升月宫,在那里折得一桂枝。醒来,真真握桂枝在手,等他再次科考的时候,果然金榜题名高中状元,后世就有了“蟾宫折桂”一说,在人们心里桂花树“仙气”大增。
桂花开了,香气缠绕,惹得我生了心思。窗下有桂树,树树生桂枝,而桂枝如今缀满黄花,何不采了让她香染我的生活?
三五好友,提小小竹篮,拎软软布兜,院里采桂花……桂树大多不高,伸手弯枝,簇簇金黄就在眼前。看那花,好小巧,刚刚四裂,虎爪一般。小心撮了,采花,摘金,偷香?你让我闻闻,他要我看看,双手金黄,浑身飘香……
八月桂花遍地开,
鲜红的旗帜竖呀竖起来,
张灯又结彩呀,张灯又结彩呀,
光辉灿烂闪出新世界。
……
有朋友爱唱歌,就在桂花树下唱了起来,一首经典老歌,唱得酣畅淋漓,似乎伴着花香飘出很远很远。
采了桂花要趁着花香,与茶叶一起洇了。一层桂花一层茶叶,不几时,成就了桂花茶,再喝,茶汤浓了,平添淡淡一缕清香。
南方人爱吃“水晶桂花糕”,尤其是过年的时候,几乎家家做桂花糕。把糯米粉、白糖等搅拌均匀,蒸了,撒上桂花,切成小块,你一块、我一块,一家人图个富贵团圆。当然还有“桂花酒酿”、“桂花汤团”、“桂花水铺蛋、“桂花糯米藕”……好像与甜食有关的就离不开“桂花”,思忖间,也许这就是江南的味道。
说起桂花糕不能不说南京,时隔多年,我好想念南京的桂花糕,不久前又到了一次,我直奔夫子庙,众多小吃,先尝尝“桂花糕”。南京桂花糕样式不一,讲究漂亮、吃起来酥、软、香,即使吃完了,香味还在舌尖上萦绕,一丝一缕,久久不散。金秋吃桂花糕正是时候,天高高、气朗朗,慢慢嚼着酥软的桂花糕,含着桂花的微香,何不乐哉?
前几日去了一趟湖北的咸宁,才知道当地不仅多温泉,还富有桂花,咸宁市对外宣传的城市名片就有“温泉之乡”、“桂花之乡”……其中“中国桂花之乡”的名头怕是全国所独有的了。咸宁的桂花酒早已闻名遐迩,朋友拿来待客,品一口,酒香、花香,绵绵长长。
桂花不仅入食,还能写诗进词。我喜欢柳永的“三秋桂子,十里荷花。”朗朗上口,平白如话,试想,伴着桂花阵阵香,阡陌野径,远远近近,走走停停,满是荷花,好一幅田园水墨。
宋之问写来,更有动感:“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而白居易的《忆江南》就像“经典游”:“江南忆,最忆是杭州,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何日更重游。”寻桂花,观江潮,笔下是何等的丰富。
如今,我临窗半开,满眼桂花,何不读读朱熹?——亭亭岩下桂,岁晚独芬芳。叶密千层绿,花开万点黄。这金桂就叫“岩桂”,“花开万点黄”,正好应了风景。接着看朱淑真的《木犀》:“一支淡贮书窗下,人与花心各自香。”扪心自问,我心、桂心,如何?“岩桂”也好,“木犀”也罢,全是桂树的别称,诗里词里,万般锦绣。
……
不几日,朋友告诉我,他已把桂花与酒兑好,密封藏于地下,来年秋时,待桂花重放,请我品尝自制的桂花酒。我想,历年跨月,酒有花香,花浸酒浓,定是佳酿。屈原的《九歌》中写到:“援北斗兮酌桂浆”,可见,两千多年前桂花已香入酒浆。
我期待着,明年此时,开坛畅饮桂花酒,重染桂花香。
又是桂花飘香时
文/金张云
被雨洗过的清晨,清亮清亮的。漫步校园,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花香。我知道,又是一年桂花飘香时!我不禁驻足深吸一口气,仿佛觉得那股香气要渗进骨子里去,甚是享受。
闻着花香,随着兴致,我不知不觉来到了桂园,远远地便瞅见了那挺立风中的桂树。桂花不像梅花那样造型别致,不像菊花那样多姿多彩,也不像牡丹花那样雍容富贵,它只在这秋风飒飒的时节静悄悄地绽放。它只在这个属于它的季节,把蕴藏了整个春天的温情,整个夏天的热烈尽情地释放!远远地,那几棵桂树虽不高大,但却给人一种坚毅之感。一眼望去,那层层叠叠的绿叶中泛着点点的嫩黄,宛若夏夜星辰。那些桂花一团团,一簇簇,挨挨挤挤,亲密无间,一起倾听着秋的脚步和独韵。
我信步来到桂树下,仔细端详着那娇小玲珑的桂花。在秋雨的滋润下,挂满枝头的桂花更显饱满圆润。我欣赏着,遐想着……这些桂花有的像一个个小精灵正酣畅淋漓地吮吸着天地之精华,有的像含羞的少女把自己藏于绿叶丛中 “犹抱琵琶半遮面”,有的像顽皮的孩童迫不及待地探出了脑袋……微风拂过,朵朵桂花禁不住风儿的盛情邀请,挣脱了妈妈的怀抱在风中自由舞蹈,而风儿的到来也似乎是在寂寞了一夏后特意赶来欣赏这优美的舞姿的。站在桂树下,任由桂花飘落于我的发间,或在我的肩头逗留,又或从我的身体轻轻滑落。在那一刻,我只想闭眼,屏气呼吸这纯得不含一丝杂渍的清香,恨不得这香气能与我的血液融为一体。
秋天本是萧瑟的,然而就是在这秋风习习中,唯有桂树傲立一方,她不图百花的妖娆多姿,她不需游客的啧啧赞叹,她更不惧秋霜的寒气逼人……我想,“只流清气满乾坤”应该是最好的解释吧?
桂树啊,只有你,也只有你才能孕育出如此的芬芳,难怪宋代诗人朱熹会赞美你“亭亭岩下桂,岁晚独芬芳。”
迷人的秋天
文/曾双慧
秋天是我最喜欢的一个季节。秋天像一个美丽的小姑娘,踏着清凉的脚步来到了人间。
秋天的天空一碧如洗,还挂着几缕流云,五彩缤纷。一群群大雁三五成群地飞到南方去。
秋天的田野金黄金黄的,一片片黄色的稻田像金灿灿的海洋。黑红黑红的高粱在乐呵呵地演唱。农民伯伯正乐滋滋地丰收呢。
秋天的果园硕果累累。红通通的苹果像小妹妹的脸蛋,黄黄的梨像一个个金色的小葫芦挂在枝头。
秋天的公园可美了。竞相开放的菊花有雪白的、深红的,还有粉红的。桂花树上的桂花小小的、金黄的,错落有致地点缀在绿叶丛中,像极了一颗颗小星星
我真爱这迷人的秋天!
那年,桂花飘香
文/苏东洪
金秋八月,桂花飘香,在幽静的夜晚里听风赏月,闻花忆旧,那一把镰刀一样的月芽儿高高地挂在半空,闪着迷人的钻石光芒,在八月里,不论月色如何的变换,但总蒙蔽不了它的美丽。归根结底,一年之中,八月的月亮总是最温柔最多情最惹人起相思的季节!
2006年的中秋节晚上,浓浓的节日牵扯着万家灯火,抚微的月光扭着腰枝散发出耀眼的光芒。一位女同学趁着这样的夜色,邀请我们全班同学在她家作客,因为她过几天就要移民到美国了!
这位女同学有个带着诗意的名字,叫温桂花,她的家也跟她名字一样如诗似画,家门院里种满了参天桂花树,棵棵桶口般大小,温桂花的父亲是这一带出名的桂花大王,专业种植桂花树,屋前屋后,山岗,坡头…种满了大的或小的桂花树,待到一棵棵桂花树长成脸盘大小的时候,被把树连根带茎挖起来,运到有钱人家的门院,甚至运到国外!赚够了钱的他要带妻带女移民国外!
那晚,全班同学在她家推杯换盏,相盼留香。几杯酒下肚,推趟与寒暄的说话渐渐变作大声喧哗,酒席里乱作一团,有的甚至胡言乱语起来。一直不甚酒力的我离开酒厅,放慢脚步独自在温桂花的院子里闲逛!
淡淡的桂花香浸透了整个庭院,缓和着八月的秋风,再加上八月的月色,使得整个庭院诗意飘溢!一朵朵桂花在月光的照耀下银光闪闪洁白如雪,花朵的尾絮似乎沾着宝石!
正当我沉醉的时候,温桂花轻轻地走了过来。月光下的她穿着白秋裙子,正待发育的身材高眺而美丽,像平地里的一棵小白杨。她问我感觉怎么样,我说空气很舒服很自然!温桂花来到我面前的桂花树,脱了鞋子,然后赤着脚闲熟地爬上那棵水桶一样大的桂花树,她一口气爬到树尾梢,然后折了一串桂花后又利落地爬下来,我简直就不敢相信这位平时斯文又文静的姑娘竟然会学得这项技能!
温桂花说,她懂事的时候,这棵桂花树才碗口大,但现在已经变作参天大树了,但可惜过几天要挖走,它要换主人!温桂花一边说一边闻着手中的桂花!突然,她扭头望着我,认真地对我说,“班长,能否抱我一次?”,我被突然奇来的问题吓了一跳,随后我脑子还未从问题走出来温桂花已经扑过来紧紧地抱着我!她那丰满的身体与急促的呼吸让我全身血液沸腾起来,情不自禁地伸手反抱她!一位喝多了酒的同学跑出来,打乱了我俩的后戏!
她出国后音讯全无,只留给我八月桂花的记忆,记忆着她的怀抱,记忆着她的白裙子……!
一朝辞别埋花骨
文/黄荆子
前阵子,栾树的小黄花开满枝头,在树底呆上一会儿,看那些细细的花朵无声地飘落,心里像铺了一层黄锦缎。
桂花几乎是与栾树的花朵擦肩而来,现在城里每个角落都能闻到花香。有风的时候,空气中的香味就炒起来,没风香味就凉下去。早上跑到达岭溪边看金桂,一树一树的小花朵密匝匝缀满枝头。树底下,每面蜘蛛网都接到了花朵,像一匹匹碎花布。八角金盘上面也积着一握一握的金桂。再低一点,矮细草上,也打扮起来了,叶尖挂着金桂,星星点点,乍看上去,像“本来就是它家的花朵一样”,几可弄假成真。竹叶上,也是黄花加身,香不可却。
沥青路面上,也有一滩一滩的桂子,上班途中,一滩一滩的看过去,一直看到单位门口。菜农在桂花树下摆摊,桂花落满一头,摊位上的蔬菜还有鞋垫之类都撒着花朵。停靠的车辆上面也积着一垅垅桂子,轮胎边也有厚厚一层,金黄的落花像一张新手帕。
之前,花朵算准了飘落的位置,由于我的突然造访,结果失算地飘在我肩头,有点错愕。我把它移到八角金盘上,虽然不知道它想去哪里,但去的总归是它的圈子。有些落花,离枝头已相去甚远,这注定是另一种属性。
一起来的花朵都在忙着别离,一切显得太匆忙。人纵使情多,也挽不住那细小的一朵。没花的日子平常过,有花的日子多了告别声。从千枝万枝中折地,出来总是要回去的。那没心没肺的人儿呀,在树林里也会流露出些许的悲伤。
九月,香泥护身,深埋的不止是遍地的花骨,还有充满花香的美好时光。
八月桂花香
文/卜凯
儿时,常听奶奶给我讲些月宫轶事,她把广寒宫里那棵桂花树、以及树下吴刚与嫦娥的那点事儿描绘成了秋天的童话一般。年幼不醒事的我每次听完奶奶的这番描述,总忍不住痴痴地吐出这么一句话来:“等我长大了,就娶一位在桂花树下长大的妹子做老婆”。
或许是因为心里一直珍藏着这段儿时美好记忆的缘由吧,上学了,我自然而然便喜欢上了描写桂花的佳句:王维的“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鲍令晖的“桂叶两三枝,兰开四五叶”、柳永的“三秋桂子,十里荷花”、苏轼的“桂魄飞来光射处,冷浸一天秋碧”……字字句句,几乎过目不忘。
十八岁那年,我从师范学校毕业后,到大西北谋生,一去就是整八年。大西北或许没有桂花树,苦于忙生计的我一直无缘观赏到真正的桂花。
当我重回老家这年,炙热的夏季已渐渐远去。一个秋高气爽的日子。友人告诉我,要在这天,了却一桩悬在我心底多年的心愿。
循着一路醉人心脾的芳香,友人领我去到郊外一处幽深宁静的绿色世界。这里,阳光和煦,空气清新甘甜,野鸭在头顶结队翻飞;这里,满是密密层层的树丛,碧绿碧绿的树叶,在风中沙沙作响。眼前这些树,跟我老家阳台上那些常年不修边幅的冬青没啥两样,附在枝间嫩叶下点点簇簇的淡黄,正隐隐约约散发出丝丝缕缕的馨香;而树下铺着的一片橘黄,正灿灿发光。一股似曾熟悉的味儿随风袭来,顿时唤醒了珍藏于我心底多年的渴望:一定是桂花,我终于见到仰慕已久的成片桂花了!几朵小花组成一簇,每朵小花长有大同小异的花瓣,晶莹的花蕊点缀其间,恰似乡间邻居小妹家刚孵出那些鹅儿身上的绒毛。
穿行于棵棵桂树间,只见树上的花越来越密,散发出越来越浓郁的香味儿,令我仿佛坠入花海,进入了一个缤纷的梦境间。无处不在的绝妙风景,营造出一种返璞归真、浪漫唯美的自然气息。我忍不住伸出双手捧过几簇开得正艳的桂花,只见鹅黄色的花朵似一粒粒米粒,淡淡然然,婉约静谧,顿时把我带回到那段充满童趣的美好时光里……
懂花的友人告诉我:桂花的种类繁多,较有名的除刚才观赏到的银桂外,还有一种叫金桂。金桂在阳光的照射下会闪闪发光,如同一个个小小的、金黄色的精灵,香味儿也较银桂更独特些……时光流逝,花开花落,桂花弥漫的香味儿将一直持续,甚至初冬,甚或更久远……
与友人落座于这片花香悠悠的桂林间,端起农家乐伙计刚刚添加过鲜桂花的茶水,边品茗,边赏花,谛听着山间流水,微风细语,山鸟啼唱,疲乏的身心很快就融入到眼前这诗意盎然的景致中了……
美丽的公园
文/王茜
风和日丽的一天,妈妈带着我到公园里玩。
刚走进公园的大门,就闻到了一股花香。我们闻着花香,来到了一棵桂花树前。啊!原来是桂花散发出来的,真不愧是桂花百里飘香啊……离桂花树不远处有一座假山。假山上有一股美丽的喷泉,喷泉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出五彩的光芒……
假山的后面有一片绿油油的草地,走上去感觉软软的。草地上,人们有的在野餐,有的在玩游戏,还有的静静地躺在那儿观看着蓝天和白云……我们顺着通道走着,看到了一个花坛,花坛里的花五颜六色的,美丽极了,还有蝴蝶在上面飞舞!继续往前走,看到了一座亭子,人们坐在亭子里说笑话……
公园的中心还有一个池溏,池水清清的,池面还有许多盛开的荷叶、荷花。
公园真美啊!我以后有时间还要来这里。
桂花飘香的夜晚
文/咏屏
这几天事情较多,忙得人都头昏脑胀。妻子对我说,你这是虚火攻心,应去喝一些凉茶。
我说,哪里有时间啊,每天白天忙完,晚上还要加班。妻子说,那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啊。我又有些烦恼了,嫌妻子怎么这么多话的。
前几天又是有事情需要加班,吃完饭,天空下起了小雨。我穿好雨衣后,一个人来到办公室。在寂静的办公楼里,我一个人打开自己的办公室的灯火,整个办公室亮丽起来,好像整个夜晚都亮起来了。
这样夜雨笼罩起来的晚上,空气中的氤氲让人好像不是在地上生活中,人的精神状态始终处在一种雾里云里的感觉。
还没有开始写稿,人好像就跌进这样的夜晚里了。在没有感觉的时候写稿,就写不出好的东西来。这是我一直以来的顽疾。
电话又响起来了,领导催问稿件写好了没有,如果写好的话要尽快上传了。
我口头上答应着说马上动手就写的了,不要总是催我。虽然是这样说着,但是我心里总是没有一点底气。
我强迫自己坐在办公椅上,尽量让自己的心思集中到电脑上。但是我的心思始终无法思考出好的灵感。
就在我烦躁不安的时候,突然从窗外飘来一阵清新的花香。让人心里好像喝了蜜糖一样,人不觉为之一振。这是什么花的香味啊?怎么这样香的?
我向窗外望去,窗外暗暗的一片,看不清什么事物。
反正现在没有心思写好稿件,倒不如出去看看是什么花儿是这么香的。我心里这样想着,便迈开步伐走出办公室。
地处县城北面的办公楼在绿树的遮掩下显得更加安静,如果不是一个男人,或许换成一个女人或者小孩,在这样的夜晚里,是会让人感到害怕的。
而我这个人,是喜欢安静的,所以对于这样的夜晚,我像喝了一点酒一样,有点陶醉其中了。
我心里想着是什么花香,这么清新的。我顺着花香,走到办公室外面的花园里。
走进花园里,香气就更浓厚了。
我在夜晚中看去,原来是一棵棵的桂花树在安静地吐放着香气。
我向桂花树走前去,香气愈发浓厚了。我大口地、贪婪地呼吸着花香。
在这样安静的夜晚,人被这阵阵袭人的香气吸引着,在香气的天空下,人唯一能做的就是张开口,用力地呼吸着,让花香由鼻而入,直沁心脾。这桂花的香,虽然没有梅花的“暗香浮动”、莲花的“香气益清”,然而它有着芬芳、清新,犹如一个清纯的少女,在倾诉着她最初的情思。
怎么自己平时没有注意到这么清香的桂花呢?
原来季节在每天的上下班节奏中,已不知不觉进入了秋季。在秋季,桂花便会开放着花儿的。外表平常如其它一般树种的桂花树,在秋天里,就会在人们没有发觉的情况下开放着花儿。这么美好味道的花朵,为何这般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呢?
我细细地看着,认真地端详着:五六片花瓣簇拥着花蕊,花瓣与花瓣之间,紧紧地相拥着,就像是相爱的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一片一片的花瓣原本是小的,相拥在一起,就变得大而浓厚了。
我想桂花之所以不同与其它花,是因为它们能够认识到自己的微小;同时桂花是聪明的,它们不会因为自己微小而放弃,它们懂得凝聚在一起,积小成大,团结成力量,用一朵朵微小的芳香,聚集成为一阵阵芳香浓郁的花香,吸引着远处的人们闻香前来观赏。
在万物开始转为枯萎的时候,桂花以自己怒放的花香,让整个秋季为之飘动起来。秋季因而有了桂花的开放,而显得更加让人流连忘返。
从桂花园走出来,走进闪亮的办公室,人的心里跟着亮丽起来,沉积在心里的无名之火已无可寻找。坐在电脑前,整个人变得如桂花一样清新自如,多时未完成的稿件一下变得思路宽广起来。
秋游生态桂花园
文/邵天骏
嘉定从来都是摩登上海的花香之地、花园之魅。在我多年的印象里,嘉定的孔庙、猗园早已遐迩闻名。而嘉定的秋霞圃由于融入了秋天的景致,更显别样情趣:“秋色满园,古木寒潭堪入画;霞光遍地,苍岩朱实促题诗。”(秦瘦鸥语)秋天,实在是可以为此赞叹一番的。感谢作家华旗兄、超群兄盛邀,我们于飒飒金秋十月来到了人杰地灵的嘉定,到嘉朱生态桂花园游览赏景。
生态桂花园的开发,从一开始就占有理念的先机。李根长总经理是一个不甘平淡的人,他喜欢“折腾”自己,通过市场调研,他发现寻一处地方,觅几许野趣,闻遍地芳香,可以较好地满足市民休憩、垂钓、赏花、尝鲜的需要,于是毅然辞职。经过近10年的艰苦创业,如今便有了上海最大生态桂花园的奇妙。但见园内秋阳普照,秋风习习,秋色宜人,自是多了百闻不如一见的委婉。
在生态桂花园里闲庭信步,颇为惊讶的是有那么多的桂花树:金桂树、银桂树、丹桂树……几乎把天下所有的桂花品种一网打尽,在柔风的轻拂下尽显妩媚。墨绿色的椭圆叶片间,淡黄的,橘红的、银白的桂花,竞相露出满目的笑脸,宛若涂上一片胭脂喜色。美女诗人帼瑛姐沉浸在桂花树密密匝匝的花海中,体验着桂花迷人的馨香。这几张尽情感受桂花飘香的陶醉景象,一一摄入了我瞬间捕捉的镜头里。
“年年花开年年香,友谊花开友谊长。”这里的桂花树,品种繁多,花色各异,花香不时沁人心脾,颇有一种淡雅的风韵。一排排的桂花树,间或可种些青油农菜,品尝不受杀虫剂影响的果蔬。曲径通幽的林荫小道上,树木掩映之下透出斑驳的光影。两边的长凳相望不语,静静地等待游人前来小坐。华旗兄、超群兄、帼瑛姐和我四个人,徜徉在如此安逸的环境里,手牵着手,留下友谊地久天长的约定。渐渐地,我们似乎忘记了城市繁华的喧闹,忘记了人生脚步的匆忙,也忘记了每天为生活劳作的辛苦。
占地600多亩的生态桂花园,仅桂花树就用地三分之二,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一眼望不到尽头。金桂路,吴刚路,每一个路名都充满了诗意的遐想和期待。往前行走,世界竟是这般从容,不时可见情侣手挽着手路过,沐浴着生态桂花园的温暖阳光。一个大大的池塘边,三三两两的钓友在此驻足,悠闲地消磨时光,在空气氤氲的桂花香里流连。那些五色的斑斓,墨绿的经典,恍如梦幻般点点呈现,直到模糊变成清晰,久久萦绕心间。
四季桂园在桂花园里可谓是同享精彩,无论其面积还是单株数量,都达到了四分之一左右。它约有半年时间分批开花,花为乳黄色,而秋冬是它开花的最佳时节,也是赏花的最好时机。这种树形相对低矮,枝多且密,树叶深沉,已是一种常见的树种,具有较强的观赏性。尤其在阳光的抚摸下,墨绿浓淡不一,融为一体,再加上旁有河面水草漂浮,顿时显得无限浪漫起来。
秋的诗意,在生态桂花园里缤纷皆是。此时,我看到了一对情侣在一棵向上开叉的大树下,低头同赏手机屏幕画面的背影,一副恬淡幸福的模样,于是不由得想起了高尔基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一株树就是一个喷泉,从地里喷出巨大的水柱,把金色的水滴喷洒在空中。”那到处都是精灵闪现的桂花树,写满了流淌心间的音符,在不知不觉中营造了秋天的美丽诗篇。我仿佛听到了桂花树的呢喃细语,也由此得到了桂花飘香的热烈眷顾。精彩无比的嘉朱生态桂花园,竟然是如此令人心醉。
白兰花
文/周华诚
然而。
陈升有个歌,歌名“然而”,好听极了。听一中午,打开word写稿子,开头第一个词就是“然而”。好——
然而桌上一枝白兰花,枯成了花干。
十几天,不干倒奇怪。就那么耷拉在小瓷瓶的口上,硬成了雕塑。闻之,还有一点香。
开车在杭州马路上,有人上来二话不说,帮你擦玻璃。左手擦,右手屈指敲窗。夜雨敲窗人未眠,他来敲窗是要钱。我不给,他就走了。也有人卖充电器,卖驾照壳,卖网眼腰靠。中国的驾照壳那么容易破,我真是想不通,生产者一定是故意的,愣把耐用品卖成了快消品。绝了。还有人卖白兰花。中老年妇女,手中一个铝质饭盒,还挺怀旧,在车流中穿梭。一块钱两枝,用线给你串好了,买了挂在后视镜前。在杭州打出租车,一开车门闻到香,准是白兰花。路上车堵,白兰花销量也就大增。
可我不买。
感觉白兰花的香有点腻。一个大男人买了白兰花挂车里,有点娘。这是我偏见。一个大男人手捧一大束花在街上走,还是娘。这也是我偏见。爱谁谁。
然而这枝白兰花,是摄影记者姑娘儿送来的。
等到花干了,我问她,这花出自哪里。
姑娘说稍等,要给她爸打个电话问问。
一会儿问到了,说这花,来自于金华市婺城区罗店镇。
姑娘爸做茶叶。花农寄了一袋给姑娘爸,是样品,好的话,就可以预订。姑娘爸拆开看看质量,然后没什么用了呀,一袋就都给了姑娘妈。
这叫借花献佛。比喻失当。总之,姑娘妈拿了一袋白兰花,就给街坊四邻到处送。还剩了一些,问女儿要不要。女儿就拿了,到单位里楼上楼下分一分。
问她家做什么茶。答是做绿茶。主要是龙井。其他高山绿茶也做一些。白兰花,拿了放在绿茶里,做出来是玉兰花茶。这个茶,和茉莉花茶一样,就是把花和茶叶拌在一起,用专业的手法做出来。
南方人喜欢喝绿茶,北方人喜欢喝花茶。
若在前襟别一枝白兰花,喝一杯咖啡,那就是玉兰咖啡。
若在前襟别一把桂花,吃一块烤年糕,那就是桂花年糕。
有天上午,我在老家,和父亲于树下收集桂花。把大竹匾放在地上,一根竹竿在枝叶间摇晃,桂花如雨纷纷下,一会儿满匾都是金黄。
这桂花集起做啥。看看,闻闻,就很好。还不够,那就晾干了泡桂花茶,做桂花糖年糕,酿桂花酒——想想就够了。真要做,太麻烦。
兴之所至。兴尽而返。
有约不来过夜半,闲敲棋子落灯花。
桂花树,我家门前屋后二百多棵,开一遭,又开一遭,花开与花落,且由它去了。我回家去时,收集了那么一匾,后来也不知道母亲晾干后有没有藏起。
桂花香也甜腻,却比白兰花朴素些。泡茶,做桂花年糕,好歹桂花也有俗世的一面。白兰花呢,就有点儿嗲。当然,这也是我偏见。
“卖白兰花!生,白兰花要口伐?”小艾用钱虽然省俭,也常常喜欢省下钱来买一点不必要的东西。有时候到小菜场去,看见卖栀子花的,认为便宜,就带两枝回来插在玻璃杯里,有时候又去买两朵白兰花来掖在鬓发里面。
——张爱玲那时的旧上海,秋夜里也有白兰花香。旗袍上别两朵,一道看电影去好口伐。
桌上的白兰花成干了。我左看右看,觉得还不错。
尤其瓶儿也不错。